第1627章 洗白之策(四)

        郑雨秋刚刚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熟睡中的冉亦白,应该就是觉得那妞如果醒着,听到被我小小算计到了这一手,非气得跳脚骂街不可吧?

        但是话说回来,冉亦白她不该对萧家有所补偿吗?

        你可以说萧家经营不善,自身问题更严重,甚至龙啸天对于萧家的打压,与你皆无半点干系,但三爷这么多年举着搜罗来的真凭实据偏偏就硬是告不倒作恶无数的龙啸天,你冉亦白却是难辞其咎的吧?

        往大了说你有故意纵容包庇之嫌,往小了说你也有疏忽不察之过,暂且不提三爷为此投入了多少时间、精力、金钱,又或直接或间接的得罪了多少人失去了多少资源、机会,单说潜龙庄园案发生之后,三爷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第一时间就成了雇佣许恒杀人的幕后主使的最大嫌疑人,那固然是因为许恒的蓄意嫁祸,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要利用三爷的身份背景,制造出更多的矛盾冲突,继而进一步刺激发酵舆论,可他所以选中三爷,三爷所以满足他的利用条件,归根结底,便是龙啸天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与制裁,不是吗?

        现在许恒自首了,三爷的嫌疑似乎是洗干净了,可倘若许恒从未打算自首呢?

        萧家的未来,只因这样一份无法被证实却也无法说得清的嫌疑,就注定要万劫不复了吧?

        我如此上心要帮萧家洗白,固然是对萧妖精的爱屋及乌,却又何尝不是因为我在潜龙庄园里放走了许恒,差点也成为加速萧家落败的推手?

        对无意之过的心有余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许恒自首了又如何呢?

        他已经如实交代他从未受过三爷指使,可别人就一定会信吗?

        一如他也证明了我不是他的同谋呢,结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除了法律,但凡会喘气的,即使相信,也定然是有所保留的相信,较之三爷,充其量就是我没有打击报复龙啸天的动机,故而最多是出于同情或者道义的帮凶,而非主谋策划罢了。

        所以对于我这般先斩后奏的小小算计,冉亦白或许会闹些小情绪,但应该不至于看不出我其实是给她留了台阶的,甚至堪称一片苦心也不为过——若无邢思喆送上门来,援手萧家一事,亦必然是我答应她请求的交换条件之一,而一旦她的请求我无法答应,我也绝无可能致萧家隐患于不顾的,无理尚要辩三分,又何况是据理力争呢?

        真闹到那个地步,她面子上就更难看了,现如今有了邢思喆一档子事儿垫脚,我不用与她挑明撕破脸了,她亦无需在意那所谓的豪门家族的颜面啊姿态什么的,既可弥补因自己的过失对萧家造成的伤害,又顺便解了潜龙山庄的燃眉之急,一举两得,何其美哉?

        所以得便宜卖乖发些小小牢骚傲娇一下,我能忍也就忍了,如若忒得不知好歹,那你人前不给我面子,人后也就别再指望我再跟你客气了,我有所隐瞒没有百分百坦诚不假,你便没哄骗戏耍过我吗?

        那好,咱们就来验证一下呗,你三小姐言之凿凿对我说过的,可以随叫随到为我提供任何服务,包括什么制服诱惑啊,母女通吃等等……

        莫看我敢接冉亦白的情绪,却是不敢接郑雨秋这个话茬的,我并非被动的性格,在感情方面却只有被动的份,盖因对一个女人主动那才叫主动,同时对几个女人主动,那叫流氓!

        而耍流氓这件事,主动了,那叫人渣禽兽,而被动点,就可以勉强辩解为情难自禁了——哥们就是禽兽不假,但好歹还是只衣冠禽兽,所以面对郑雨秋这只小狐狸的投怀送抱,我可能迟早是要把持不住的,可我却永远不可能主动诱她跳进我这个火坑。

        故而对郑雨秋的表白,我再尴尬也只能装作没听见,只接着她的话,对邢思喆道:“邢兄确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那个人选,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去做那一回恶人了?”

        ““帮”字万万当不起啊!”邢思喆受宠若惊似的忙不迭站起身来,抱拳作揖,感动的眼角都有些泛了红,道:“承蒙楚兄看得起邢某,邢某又怎是那不识好歹不知轻重的蠢笨愚人?楚兄若非深信邢某为人值得一交,又哪里会将此事相托,敢将此事相托啊……”

        “你先打住,打住——”我赶紧叫了个停,严肃中带着几许玩味,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邢兄,莫怪我泼冷水坏气氛呀,我刚才就已经强调过了,我觉得你这人值得一交不假,但不等于我对你的信任就没了底线和保留,而这种信任,既包括你的人品,也包括你的能力——我的确是想请你去做那恶人,但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我只打算请你一个人去做那恶人吧?”

        邢思喆只是一呆,倒是自以为将我的想法解析的毫无遗漏的郑狐仙儿,俨然一副比邢思喆受到的打击更严重的模样,激动的都扑上来薅我脖领子了,“小弟弟你啥意思?!存心打击我是吗?”

        “我存心打击你什么了?”我抬起手,用手背轻轻叩了叩她的脑门,既是回答她,也是借此说给邢思喆,道:“你不是想不明白,你是没有真正换位到我、萧家人,或者是邢兄当中任何一个人的立场上想过而已——邢兄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完成对萧氏的去芜存菁、除旧立新吗?就算他有信心,我有信心,萧三爷又敢不敢信?三爷敢信,信的也只会是我吧?那万一结果出了岔子呢?例如邢兄没做到,又或者邢兄做到了,却利益熏心,不愿将萧氏再归还回来,你让我拿什么赔给萧家?咳,邢兄莫往心里去,我就是举个例子,你懂吧?我敢赌,三爷未必敢赌;三爷可能输得起,但是我,输不起。”

        郑雨秋松开我的领子,装模作样的揉着根本就不疼的脑门,嘟着可爱的小嘴,酸溜溜道:“你怎么输不起?大不了把自己赔给萧一可呗,那妮子肯定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这话其实是变相的认同了我的顾虑,令邢思喆的眉头稍稍有些蹙紧,但并非不满,而是沉下了浮躁恢复了冷静思考的表现,而这样的反应也足以证明他曾经的成功凭借的绝不单单是时运而已,是胸襟也好,是城府也罢,显而易见又一展无余的,皆是时时刻刻都在保持的理性,所以他马上便恍悟了,喜上眉梢,道:“鸠占鹊巢,我便有心也是无胆,一来强龙尚难压地头蛇,更何况楚兄你是地头的龙,而我不过是条过河的蛇?二者,邢思喆不堪苏逐流的羞辱,求助于楚兄,就是因为活得还算有一些骨气、傲气,又怎会屑得做那出那种言而无信、恩将仇报的小人行径?所以楚兄你故意这般说,反而是为照顾我的面子——萧三爷或信我不过,但楚兄你若信不过我,根本就不会让我参与,更何况你是最清楚的,我若入了萧氏,亦意味着将苏逐流仇恨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抛开那厮会否为此迁怒于萧氏,单单这种可能,我在萧氏,便很难服众了,又谈何“夺权”,谈何改革?联合投资,固然让苏逐流的迁怒必多几份忌惮,少几分名正言顺,同时,借此名目,如此助力,却也不算我欠下的更多人情了……楚兄一番苦心,该让邢某何以为报啊?”